2020-08-07 14:55:58 来源: 南方娱乐网
文章摘要
影视创作“咪蒙化”已经成为一个趋势,其以标签化粗暴地归因,以挑逗情绪为己任,迎合受众注意力集中短暂、碎片化娱乐的习惯,达到爆款的目的。并且随着观众阈值的提
影视创作“咪蒙化”已经成为一个趋势,其以标签化粗暴地归因,以挑逗情绪为己任,迎合受众注意力集中短暂、碎片化娱乐的习惯,达到爆款的目的。并且随着观众阈值的提高,话题剧只能不断“加码”,人物更加极品极端,剧情更加庸俗狗血,其最终导向的是,影视创作的集体庸俗化,受伤害的还是观众——他们只能被源源不断地喂养垃圾食品。
《三十而已》“爆”了。
该剧热度很高,自播出之后,微博热搜就没有停过。但随着大结局的到来,《三十而已》的口碑也有一个较明显的滑坡。
播出伊始,该剧的豆瓣评分8.2分,现如今已经滑落至7分了,有跌破7分的危险。
环顾近年来的都市剧创作,不约而同有同样的问题:话题度很高,但口碑未能跟上。症结出在哪里,又该如何破局?
以“极品小三”挑逗观众情绪
从微信指数可以看出,《三十而已》的热度表现经历了两次迅速攀升。一次是8月3日晚,可付费点播直通大结局(会员大结局在8月8日)。
另外一次数据高峰出现在7月26日-28日之间,此时的剧情进行到19集-24集。这几集出现了两个热点,都与“小三”有关。
一个是王漫妮发现自己“被小三”,梁正贤有一个七年的正牌女友赵静语。赵静语找到王漫妮,跟王漫妮摊牌。
这个桥段算不上狗血,是推动剧情和人物成长需要,编剧也结束得干净利落。
另外一个是主动成为“小三”的林有有正式上线。
从此,林有有成了《三十而已》后半程最大的存在感。
编剧连篇累牍、巨细靡遗地刻画林有有是如何勾引许幻山的。
第一次心动,第一次牵手,第一次一起看烟花,第一次接吻,第一次上床……
许幻山和林有有这对“奸夫淫妇”的日常占据了大量篇幅,他俩的奸情也成了《三十而已》的话题中心。
观众看得越气闷,骂得越狠,这部剧的讨论度就越高。连着好几天,都有骂林有有的话题登顶微博热搜。
观众不免纳闷:《三十而已》的出发点不是讲30+女性的困境和突围吗?怎么现在变成了极品小三大赏了?
不难推测出编剧的创作意图:她想通过许幻山出轨,凸显许幻山和顾佳的价值观分歧和婚姻危机,以一个完美人妻的困境折射30+女性的困境。
可问题是,奸情细节,与30+女性的困境并无关系。
编剧在此大费周章、浓墨重彩,只有一个目的:她知道“斗小三”这样的桥段充满猎奇色彩,既能满足观众的窥探欲,也能挑逗情绪,形成话题热点。
但也正如一个热搜词条#林有有 工具人#所说,林有有只是一个工具人,她的功能就是扮演一个极品小三,能有多气人就有多气人。至于这个角色是否立体、是否有什么内心世界,编剧已经无暇顾及了。
与此同时,许幻山的“黑化”也显得有点突兀。他一开始以完美人夫形象出场,与顾佳虽然有价值观上的碰撞,但观众并没有看到他的“委屈”。直到奸情被发现时,编剧才让许幻山用一段台词宣泄郁积的情绪,这时观众已无法对他产生共情。
如果说林有有是为“三”而“三”,许幻山则是为“渣”而“渣”。
影视创作在“咪蒙化”
《三十而已》口碑虽然下滑,但编剧以极品小三挑逗情绪的策略成功了。
这不禁让人联想到“咪蒙系”,发一些猎奇狗血、哗众取宠的内容,虽然格调不高,但阅读量还是轻松10万+。
影视创作也有“咪蒙化”的倾向。其有两大步骤。
第一大步骤是,制造耸动的主题和话题。
这对应的是新媒体写作中的标题党,动不动就“出事了”“震惊!”“一定要看”“看后秒懂”“轰动全国”“赶紧扩散”。
影视创作中的耸动话题,主要包括小三、出轨、性无能、吸血鬼父母、极品伴侣等。
比如六六的《安家》,就是一部知音体大全:
娘亲啊,你为什么要拼命榨干我的血?
公公婆婆倾尽家产为儿买房,却被儿媳赶出家门,儿啊你怎忍心?
老公啊,我与你艰难创业,你竟背着我给小三买豪宅?
前妻告诉我她怀了我的孩子,我是喜当爹了吗?
上亿洋房被霸占,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?……
人家日剧《卖房子的女人》好好的一部职场剧,到了《安家》这儿就成了狗血话题剧。
再如靳东等人主演的《如果岁月可回头》,号称是一部关注中年男人生活与情感的剧集。
结果一出场,这中年人的情感也太“波澜起伏”:一个老婆闹离婚,一个老婆精神出轨,一个发现自己养了10余年的女儿是妻子与前男友的孩子……
热播都市剧里,几乎都有闹离婚或者忙出轨的桥段。刘涛、杨烁主演《我们都要好好的》不止于此,连夫妻私生活也搬上荧屏了。
女主角丧偶式育娃,在婚姻中失去自我,罹患抑郁症,有自杀的举动。丈夫在外忙着搞事业,好不容易回一趟家,对妻子抑郁症一无所知,而是赶紧偷偷吃壮阳药。被妻子逮个正着,妻子怒不可遏地甩下一句:谢谢你用这样的东西来羞辱我。
少了壮阳药,对剧情一点影响也没有。需要吃壮阳药的是剧情,缺少了这个爆点,真是扶不起来。
影视创作“咪蒙化”的第二大步骤是,话题的呈现、人物的刻画标签化、极端化,不再需要深入挖掘,而浮于表面的情绪挑逗。
比如原生家庭本是一个很值得呈现和讨论的话题,但在具体创作实践中,编剧还是忍不住为了激发矛盾而将人物扁平化。《欢乐颂》中,樊胜美的父母多少就显得刻意。
《都挺好》中,苏大强一作再作,编剧已经在刻意“贩恶”。好在倪大红的演技的确强悍,才把这个角色托住,老年痴呆后给苏明玉买作业本的情节反转,才赋予了人物复杂性。
但到了《安家》,看到潘贵雨“作妖”,很多观众都觉得“麻木”了,因为人物已经沦为话题的工具。为了引发讨论,编剧将潘贵雨这个人物往极端里刻画,比如房似锦出生时她想溺死房似锦,房似锦工作后她极尽盘剥,不要说母爱了,一点最基本的怜悯之心都没有,仿佛房似锦是她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。
编剧除了强化“父母皆祸害”外,某种程度上,也将那些“重男轻女”的父母脸谱化了,无助于话题的深层次思考。
从极品父母到极品小三,它其实就跟咪蒙的《致贱人》《致low B》一个套路,把一个人身上的某个缺点无限放大,这个人的复杂人性就消失了,他成了这个缺点的化身,受众也轻易被带入受害者情绪里,对其展开肆意攻击,并泼上话语硫酸。
对“咪蒙化”进行纠偏
影视创作“咪蒙化”已经成为一个趋势,其以标签化粗暴地归因,以挑逗情绪为己任,迎合受众注意力集中短暂、碎片化娱乐的习惯,达到爆款的目的。
并且随着观众阈值的提高,话题剧只能不断“加码”,人物更加极品极端,剧情更加庸俗狗血,其最终导向的是,影视创作的集体庸俗化,受伤害的还是观众——他们只能被源源不断地喂养垃圾食品。
影视创作“咪蒙化”该休矣。创作者应该从两方面着手对这种不良倾向进行纠偏:
一方面是,要突出人物的功能,以人物推动故事而不是以情节推动故事。
知名编剧刘和平批评当下影视创作“强情节”、为了制造情节冲突损害人物塑造的弊病:“文艺作品写的都是小事,没有那么多大事。文艺作品靠的是大量的细节来丰富完整的故事的。我们老说故事要有情节,甚至要有戏剧化的强情节,文艺作品哪有那么多的情节呢?无非是生活常态,更多的是不同人在不同情况下的行为表现和人生态度,能将这些写得生动鲜活是足以感动读者和观众的。”
《三十而已》开篇获得好评,就在于它是围绕三个主人公展开叙事,包括一开始许幻山的一个女下属对许幻山发起“攻势”,编剧是以顾佳的视角出发,她如何以一个橘子明察秋毫破了女下属的“局”。
可剧情中段,许幻山和林有有的奸情,完全就是脱离了人物,为了制造戏剧冲突而编排情节,最终牺牲了人物塑造,也让整部剧的质感大打折扣。
另一方面是,影视创作要回归到现实主义的创作传统。不是那种悬浮、狗血、浮夸的伪现实主义作品,而是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,对深层次的现实问题发起“强攻”。
换句话说,创作者应该比大多数观众“聪明”,不是止于迎合观众,让剧集的审美和思想都庸俗化,而是能够引领观众,让观众看到他们平时所忽略的问题。
《三十而已》中,三个女性背后都有深层次困境。像顾佳,她这样完美的女性,最终还是要为了孩子回归家庭,想重新回到职场也遭到许幻山的反对,认为她是在甩包袱。为什么我们总习惯性认为“女主内”?
与顾佳相似,钟晓芹也面临着来自父权制的阴影,那就是丈夫的冷暴力。可最后编剧强行把陈屿“洗白”,冷暴力也被美化成表面很冷,背地里默默做了很多事。
王漫妮身后则是压在女性身上的另一座大山——父权资本主义,它导致女性的阶层跨越更为困难。阶层固化是一个普遍性的社会问题,但女性的阶层流动比男性更困难。王漫妮“北漂”上海多年,买不起这里的房子,而作为一个女性,她的工作吃的是青春饭,轻易被淘汰。编剧给王漫妮安排了一个勇敢“出走”的结局,虽然没有落入俗套,但也过于理想化,没有触及到本质问题。
借用戴锦华教授的一个说法,有些影视剧是魔镜,有些则是碎窗。“魔镜中我们看到把我们远远带离现实困窘的奇观,一些美妙的、愉悦我们身心的观影效果”“我们得以在其中看到器官和欲望的满足”。哗众取宠的“咪蒙化”影视剧就是此类。
但影视剧也可以是“碎窗”,“因为这扇窗的存在,一个我们之前没有看见过的世界在我们面前展开了”,我们通过这扇窗去认知我们置身其间的人类命运,“我们看到了白骨骷髅,看到的是本质的真实”。
这才是优质影视剧该有的作为。我们期待能有越来越多的影视作品,成为观众的一扇“碎窗”。
影视创作“咪蒙化”已经成为一个趋势,其以标签化粗暴地归因,以挑逗情绪为己任,迎合受众注意力集中短暂、碎片化娱乐的习惯,达到爆款的目的。并且随着观众阈值的提